去了外太空

【楼诚】【星空】二十二 月隐(又名《都是月亮惹的祸》?!)

二十二 月隐
联邦军部所在泰坦星探测到了一批十五组异常引力波,按经验这就是虫洞形成前期的征兆,可它们距离地面之近前所未有,差不多同一时间,联邦舰队开始了对南十字天幕的轰炸。
“探路者,无论时间还是轨迹,我们会找出南十字的漏洞。”
“先行者,无畏的二代战舰正在牺牲的路上。”
“捍卫者,不要手下留情。”
最高统帅部的命令逐条下达,方孟敖的三条战争洪流扑向十字军,太空中的激战只看得见火光听不见声音,飞船的碎片坠向地面,穿过大气层时拖出长长的焰尾,在孩子们对着“流星”许愿以前,地面部队吊起高射炮将它们炸成粉尘随风飘散。
“我们注定活在争议里,十字军就十字军吧。孩子们,随意发挥。”
联邦舰队的进攻大气磅礴,十字军的反击锋锐无匹,厮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真实的活在一段壮烈历史之余,还有人思考着哲学命题——
时间能改变什么?
战争最初的目的渐渐被遗忘,复仇在创造新的仇恨,年年岁岁,故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又有更多人填补他们的空缺去走那没有未来的路。
十年。
大熊星座粉碎无数进攻,星球之上,远离硝烟,固若金汤。
十年。
世外天堂,再坚强的灵魂也扛不住岁月静好的侵蚀。
十年。
有精灵少主的耐心教学,明诚不复初来时懵懵懂懂,战争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能娴熟地使用精灵语,到如今,一口纯正发音闭着眼睛绝听不出是人类在说话。埃莱丹说,只因为他不是精灵,所以运用不了这语言中的力量。
不无遗憾,微微叹息,无可奈何,无限接近了明楼的秘密,也无法宣诸于世,大哥到底是大哥。
不知他选择绿林作为囚笼,是否因为瑟兰迪尔经营着一个鲜衣怒马的风流王国。宴会日复一日,醇酒染红了面颊,歌声在篝火与星光里飞扬天际,明诚忘了第一次埃莱丹是用什么理由把他拉去,如是再三,日渐沉沦,精灵们有那么多幸福快乐可以歌咏,而明诚……
他说不清。
十年。
是谁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当初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遮在眼睛上的纱巾被揭开,皓皎月轮投下的清光洗去了记忆里痴缠半生的容颜。它早就在淡去。
“你总说绿林的星空太单调,没有阴晴圆缺,只有日复一日一条银河流淌,现在好些了么?”
“陛下允许你在他的天空升起月亮?”
“当然不许,不过我也不怕,这笔账他会和Ada算,是Ada把他多留在瑞文戴尔几天才让我钻了空子,陛下——他可是世间少有心地通透明白事理的精灵呢。”
精灵身上十年如一日的散发着草木芬芳。
月光洒下一天一地的清澈如水。
十年。
已经过去十年了。
百年阳寿,十之其一。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如果当初的诗人也被赠予一轮明月,他的诗句将如何写就?
兜兜转转,回避不了心中的湿热,那是十年,还是这一生的眼泪?
“我知道你无能为力。你已在等待里度过了十年光阴,我看见你眼角的风霜,我用尽方法也无法阻止时光对你的改变,我曾经推崇你令人尊敬的执着和忠诚,可十年后的今天,我发现它们变得难以接受,我的心告诉我,在我将来的回忆里,在我漫长永生里,你会是我做过的一个最凄凉的梦。”
“怎么会呢?”
舒缓的精灵语,最适合月夜的低诉。
“我在星空的海洋里漂泊,眼睛看着前方,心里却在想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根在哪里,我固执的追寻,海水从我的手心流走。我遇见他,遇见我的神明,我追随他的脚步,希图自己长成他的样子,然后又花了二十年想明白,我不是他,因为我做不到,我不能像他那样思考,不能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考虑,我的资质平庸到只适合愚公移山,千头万绪只能一件一件拆分着去解决。埃莱丹,谢谢你的月亮,我现在有了自己的思路,如果不再模仿他,如果人生可以拆分着对待,我……”
谢谢你的月亮。
一颗星球,一个吻。
一滴眼泪。
一场慌乱。
没人能强迫精灵,也没人能在精灵的领地上强迫精灵称誉的风之子。
人类染着岁月沧桑的侧颜,被精灵的长发掩映。
剪影如画。
……明楼以为,阿诚只会那样吻自己。
深深的眷恋,与思慕。
十年啊!
一转眼,把他丢在这里,十年了。
多么漫长的时光,朝夕相对,就是一块顽石,埃莱丹也能让它点头——明楼不知自己在慨叹什么,他少时的玩伴,一往情深,俊逸无双。
那流泉之钻,是精灵少主一生的信物,伴随着一生的承诺,在月光下刺痛了明楼的眼。
还有心。
鼻腔酸涩。
明楼没体验过,不知为何会如此。
那是他的小阿诚啊……
十五岁的时候,像一棵挺拔的小树,军姿站的笔直,骄傲,勇敢,却不是索然无味,一双大大的眼睛藏着羞怯,温暖的琥珀色瞳仁里,依恋滋生如同宇宙最初的爆发——没有人给一对一的教学加上期限,一切在开始的时候就显露出漫长的端倪,那少年仰望着他的背影,重复他的脚印,即便遭受喜怒无常的对待,也全心信任回过头来期待他一个评价。
穿梭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时光因单纯而平静,诡异,而美好。
想来皆是报应,他初遇方孟韦的当年,就是明楼的今天。
惊慌失措,孤独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毫无理智的柔软与酸楚,眼泪打了转在掉下来之前逃开。
他要经历他经历过的悲哀。
浸透鲜血的手套,藏起来的伤。
阿诚再也不会那样笑了,这次吃了闭门羹下次也要热情扑上来的没心没肺的笑。
他不再频频回过头来寻求教官的评价,不再满眼急切的期待,事实上他回头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最后成为只看向前方的青瓷号独裁的帝王。
他的魅力膨胀到顶峰。
雪山之巅。
他脱下戎装给昔日皇族披上,“不要待在冰冷无情的地方,我带你回公主的城堡。”
梧桐树下。
“只读到硕士,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他们跟我讲道德,他们在学术面前讲道德。”
“我有一个没有道德的实验室,只缺一个负责人。”
灯红酒绿。
他在他旁边坐下,点了另一个牌子的烟,不会抽,呛的满眼是泪,久经风霜的军人就笑了,顽皮,戒备只剩一丝。
“袁队,我想请您帮忙。”
“我可是蛇派分子,问题严重。”
“袁队,别当我是小孩子,我只是认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只有你能保全舰队的荣耀。”
舰桥。
新来的大副抓抓后脑勺,厚道坦诚,“舰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就不用多说了吧?”
一个人学会如何去慷慨的保护别人,多半是他自己曾经在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最终独自爬上了岸。
新一代指挥部全体就位,告别的时间就到了。
明楼哭笑不得,你看那小子一副离不开你的样子,别被他水汪汪的鹿眼骗了,世间难再寻一个明楼,但他们五个人,放眼银河也所向披靡了不是吗。
他呀,早就着手准备用谁来替代你了。
心酸之余觉得欣慰,到底是自己的学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强悍从来不是用暴力和无礼凸显的。
十年前,他作别昔日埋下的种子,十年后,剧痛攻心老师也没了把握。
逃离天堂,压下最深的心事。桩桩件件,冷情冷血亦是恍惚。
终于撞见一个他无人相伴的日子,月色迷蒙。
“阿诚。”
明诚看着他没说话,明楼无端觉得,他之所以沉默是在确定一别十年的人再不能动摇他的理智。
“阿诚!”
第一声是打招呼,第二声已是下意识的挣扎。
他快步向他走来,为他正在失去或者已经失去的人做最后的努力。
对他的拥抱,明诚只回了一句,“明先生。”
“怎么不叫大哥?”明楼从未如此言不经脑的“愚蠢”过。
“叫不出。”
朦朦胧胧,心口的疼的颤抖。
“阿诚。”
疼痛加深向四肢百骸蔓延,明楼眼前一阵发黑。
如果只剩一句话的机会,他该说些什么?
“阿诚,阿诚……对不起。”
鲜血溢出口腔,滴在明诚裸露的脖颈。
教会徒弟,没了师父。
他们之间,隔着没入胸口的剑柄——那是精灵王亲手赠予明诚的礼物,数年前祝贺他成为出色的猎人。
少年团走出的精英,又跟随矫健的精灵打磨了十年身手,科技独揽河山的年代,明诚的短剑,比明楼的拥抱更快。
切金割玉,精灵锻造的武器无法刺得更深,明诚松开剑柄,像从前一样和他拥抱。
月夜无声,明诚扶着明楼靠在自己身上,他默默感受着对方不可思议的清凉体温,到这一刻,明楼的秘密不再重要,脖颈,胸前,泉水一样的血瀑淌满全身,他被他完全包裹了。
银月洒下清辉,明诚看见了,明楼也看见了。
“大哥,前面的路,不要再走了。”
明楼笑笑,流出更多的血。他想亲亲怀里的人,可是他没有力气做到。
他们眼睁睁望着月亮躲进云层后面。
夜,越发深了。
明楼不知哪来的力气吹了声口哨。
片刻之后,远方传来一声欢快的嘶鸣。
七色鬃毛在夜幕中光芒闪闪,小独角兽早长得高大神骏,鲜血吓坏了他,银色的蹄子不安的刨着土,湛蓝如湖水的眼睛里满是重逢的喜悦和深深的忧虑。
“他的名字是……雨师,他会带你到任何地方……”
“那你呢?”
“动手杀我的时候都不迟疑,现在又哭什么?我的小阿诚,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明楼的力气仿佛完全恢复,但明诚知道,他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自己那一剑,精准的可以写进教科书。
“教官,我合格了吗?”
“青出于蓝。”
他的赞许,一生一次。
也只能这一次。
没等明诚说一声谢谢,明楼突然毫无征兆地吐了口血,整个人瞬间衰败下来。
他的唇擦过明诚耳畔,明诚分辨出他的声音——
“走……”
是。他必须得走了,蔓延的血腥气惊动了整个精灵世界,精灵们很快就会寻到杀戮的源头。
最后的亲吻,泪水滑落紫藤花的墓穴。
“雨师。”
独角兽三纵两纵失去踪影,彩虹的另一端,永世不见。
明楼感觉到埃莱丹的气息正在接近,还有陛下,还有许许多多他熟知的精灵……不知他是否能等到兄弟的到来,亲口告诉他不必伤心,苏瑞安没有骗他。
阿诚,你最特别的,就是你的“分离思路”。别人都在看全局,而你,你的事情,你总是拆开分解,轻重缓急,有条不紊一件件去做。
笨的可以,却不容易出错。
输了第一局,接连又输了第二局。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不会不清楚联邦的胜利只能是我的死,为了杀我你处心积虑,你知道怎么逼我现身……
青出于蓝。不惜一点一点,彻彻底底挖掉从前的心,一点一点,认认真真换上别人的名字。
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我留你孤身一人,他给了你永恒照耀的月亮。
远走高飞去吧。
你自己都不理会,别人怎么感慨。
在当初的爱情里,你唯独辜负的是自己。
……
“苏萨伽尔。”

评论(15)

热度(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