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54
五十四 密令
详细的体检报告要等明天才能出来，明楼和阿诚出了医院在街上漫步，初夏的阳光灿烂温暖，一派岁月静好。
“你说，过了千年百年，我们还能这样走过街角，是不是很浪漫？”
没有工作，没有家庭，没有花花世界的渲染，更没有阴谋与鲜血，仿佛是个奇迹，明楼轻松的只剩他自己。
笑起来真是比太阳都明亮啊。
阿诚没有笑话他的傻气，“但愿这座城市和你一样不朽。”
岁月长久，但愿有你在身边。
明楼告诉阿诚自己做好了永远看不见的准备，阿诚无力再问他犯的是什么犟劲只能帮他努力去适应。
熬过最初的惶恐，明楼从内心接受了双目失明的现实，他说不清这淡定有多少是因为阿诚，在独自等待他的时候明楼开始了悟，哪怕自己形同废人，阿诚也会帮他撑起一切。
他信任阿诚，是因为值得信任，而这种信任正在滋生依赖。
明楼决不允许自己去依赖他，世间的风雨他们要一起面对。
包下酒店的整个三层，明楼松开阿诚的手朝前迈开步子，他只是看不见，特勤局明局长明公馆明大少爷的气魄不会因此衰竭，当他藏不住这个秘密的时候，他需要人们谈论起他的眼睛和“今天的烤鸭一块银元一只”一样稀松平常。
“大哥——”
“不许出声！”
阿诚的提醒还是让他换了个方向，在新的方向前进了几步抬手一模，墙壁和鼻尖的距离只有一寸，明楼安慰自己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下一次他直接撞了上去，一手捂住流血的鼻子一手朝身后挥动，“你别过来。”
也只有妖族有过人的灵觉能让每一块肌肉学会害怕，额头撞上墙壁，膝盖磕在桌角，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门槛，他面对疼痛也终将摆脱疼痛，办法何其之笨然而没有更好的选择，对依赖的恐惧胜于一切。
他看得见的时候眼睛告诉他太多，眼睛也让他忽略更多。在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疼痛渐趋麻木，不知过了多久，碰撞了多少次，他终于顺利推开一扇门，跟着气流走到敞着的窗边，摸了摸窗棱的温度，回过身问，“阿诚，晚饭好了吗？”
墙上的挂钟显示七点一刻，正是明公馆的晚餐时间。
“是肚子告诉你的？”
明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指了指旁边，“撞上这里会很痛。”
“是的，那里有一张硬木桌子。”
“桌上的玫瑰花很香。”
“你觉得是什么颜色？”
“红色。”
毫无逻辑却不是信口胡说，你此时通红的眼眶让我心疼。
明楼想要自己和常人无二，方式虽然自虐头脑却比平常更冷静，他知道阿诚咬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一开口麻木变调的嗓子却出卖了他。被撞到的地方确实很痛，但有那么惨么？
看不到满面青紫发型凌乱，对一直自持形象的明大少爷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阿诚不尴尬自己的嗓音，本来就是明楼不好，瞎了都不肯安分。似是质疑明楼的无用功，阿诚抬高了音调问他，“我走到你面前需要几步？”
“这个……”笑容扯痛瘀伤，迈开脚步缩短两人的距离，明楼将他拥入怀中才缓缓道，“我可以自己走过来呀。”
呼出闷在胸膛的一口湿热，阿诚说，“大哥，花是白色的。”
白玫瑰的花语是，尊敬。
306的引绳和铃铛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阿诚亲手绑上又亲手拆下，明楼在房间里磕碰了一两次就再没出过状况。
阿诚放下窗帘掩住外面墨色的夜空，室内的一关勉强通过，明楼打算怎么走到外面去？司空见惯的车水马龙人流涌动如同噩梦，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明楼却告诉他事在人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好的热血和励志呢？
一时感动居然忘了他位高权重凡事特殊，屋子里能摆平的不会搬到室外，能用脑子的绝不动手，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懊恼的阿诚不争气的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
不多费力气不浪费资源，看来他失明真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明楼的检查单、梁仲春的帖子和新政府的密令同时摆在案上。
阿诚先拿起检查单，意料之中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委婉的表示应该从心理方面寻找原因。看看旁边给自己泡工夫茶的“病人”，阿诚想他要是有心理问题也该是明明看不见了却觉得根本不是事儿，不知心太大是否也是一种不健康的状况。
梁仲春下帖子是要给儿子办生日会，日子定在明天，地点选的很高级。明楼冷哼了一声“不知低调”，私心也觉得情理之中，勒在一家人脖子上的绞索没了，结束日夜束缚与忧虑，重归自由与安宁，重获新生值得庆贺，虽然名义上不能直说。
“一起去？”
“好。不过你的干儿子和我应该是什么关系？”
“梁仲春我不管，你不许欺负苗苗。”
明楼弹了一下阿诚手背，“我会跟小娃娃计较？你当我是什么人？”
当他是什么人？这个问题用行动回答比较好。阿诚在明楼嘴角亲了一下，犹带着绿茶清香，口齿生津。
“越来越没规矩。”
分别在即，亲昵的举动带着点任性的伤感。
新政府的密令是由特勤局负责押送一趟专列，列车运行时间、起始地和车载物资在任务开始前处于绝密。任务等级后面打了四颗星，要么押送的物资上面特别重视，要么完成起来有较高难度，再或者兼而有之，这样的任务没有大妖坐镇难保太平。负责的人选许鹤第一个被排除，修为再高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梁仲春东海之行后实力大减，遇到什么事不知专列和他谁更危险，剩下明楼和阿诚，局长要亲自去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去了阿诚一定跟着去，出了状况明楼肯定是拖阿诚后腿的那个，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挑来挑去，特勤局能出这个任务的只有阿诚。
定下人选明楼没再多说什么，类似的任务他接手特勤局后也经历过，这一次规格虽然高了一点，但阿诚的能力足以胜任。明楼细思苗苗生日会要遇到什么人什么状况又该如何应对，鼻子嗅到一股焦糊味儿，特勤局业务对象太过特殊，密令向来阅后即焚，这件事一直是阿诚在做的。
收拾掉残余灰烬，阿诚想自己这是欺负明楼看不见，除了押运一趟专列，一个字儿的实话都没跟他说。
满载“军用物资”的货轮已由清流川驶出，远渡重洋将在上海卸船装车输往“前线”，人类的战场在东北华北华东华南胶着白炽，疾风号专列的目的地却在最辽阔大陆的深处，几乎无人问津的华西。
那里，是神话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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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洞中，诚梁绝壁的闷声作大死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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