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79
七十九 童
梁仲春的故事很简单，是阿诚和明楼可以理解却意想不到的。
梁仲春除了脑子灵光外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妖，没有强大的师门，没有可靠的血亲，化为人形红尘滚爬一路向上，领主势力找上他的时候明楼是上海初露头角的公子哥儿阿诚还不知在哪里被他师父折腾，没几年便凭着精明在特勤局站稳脚跟，手下养了一帮喽啰。
他知道自己只是大领主的小卒子甚至没资格问效忠的是领主中的哪一位，他也知道清流宗迟早会找上明公馆那两位实力强横的地仙，阿诚的出现催化了这一事件，有阿诚的明公馆，各方趋之若鹜。
年少轻狂，不知藏拙，就算是妖，麻雀的光芒也不该盖过高等妖兽，阿诚自己都想不到那时的他在各方势力眼中简直是深海里升起的太阳，连带着他似乎仆从的明楼，再也逃不开时势的漩涡。
童方是最早一批去明公馆探虚实的人，他确实是人非妖，没落已久术士一族屈指可数的传人之一，据他说，明公馆整个笼罩在光明气象里，圣洁祥和。
修行人讲究个风水气运，明公馆将来是要出龙凤的。
可本族式微不得不依附于妖族的童方的话，领主只听了一半。龙君凤主不是夸夸其谈，若梁仲春是那个领主，明楼明诚不会活到现在。
梁仲春那时和童方不熟，他熟悉的是童心，在他手下做事，聪明开朗。梁仲春不是不知道童心对他的心思，可偏偏，他第一不喜欢女妖，第二不喜欢社会关系拖泥带水的女妖，也恰巧，童心童虎姐弟两个是术士传人童方豢养的妖仆，得知此事梁仲春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炒掉这位女秘书。
童心为什么倾心梁仲春很好解释，像明楼能理解樱雪，阿诚也能理解童心，一个没有自由的人，谁身上带着自由的光她便不由自主被谁吸引。
童心不在意梁仲春的家庭，妖和人类结合最大的弊端就是人类太短命太脆弱了，童心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单等樱雪红颜老死，她容光依旧。
但比起带走她的对手，时间先让他们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因子，风暴正在酝酿。
童心终是快了一步，梁仲春在明公馆碰钉子的时候，她回头就把自己缔结另一方领主势力的关系交给了梁仲春，一起的还有惊天阴谋的一个角。
审时度势，梁仲春不是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唯一的原则是儿子只能有一个，所以在童家，他是柳下惠，回报给童心的，只有对童虎尽力的照拂，直至把他送到妖族最重大秘密之一的核心。
真正的许鹤当然了解梁仲春身边这些姓童的人，因为清流宗门里庇护童方的就是许鹤，这层关系是阿诚远走西域之后才被梁仲春无意中挖出来的。
“童心死了我固然难过，但比起梁栩要做的事全然不值一提。童方也不会在意童心的死，他关心的是术士一族的延续，你的真实身份，交换他看中传人的真实身份。”
“我想我不需要和你交换，童方不是不在意谁杀了他妖仆，他只是想先卖个人情给他看中的关门弟子。”
“你们明家的人，胆子大的出奇，运气好的出奇，个性也讨厌的出奇，总在最后关头，夺人谋算。”
“梁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告诉他你去了西方，他却向东去找你。”
“他是谁，我是谁？东是何方，西是何地？”
“机锋我不如你，等到海晏河清的时候，梁某再设宴谢你们二位。”
“告辞。”
海晏河清。
东方的海，东方的河。
明楼去东方找他真是无比正确，一切精明的猜测不如到权力的源头亲自去验证。
谁说明楼的十年不是顺水推舟！
冥龙，魂印，三界。
九霄内乱，王天风到底在支持谁？昆仑神禁不开，建木之途无望，清流征服了人间妖族，那么……
扶桑之野，清流之川，万法归龙门。
十年忍辱负重刀光剑影，驱赶着答案朝向唯一之地。
大哥就是大哥。
阿诚笑容一闪即逝，在那之前，他得先找到他们。
华夏九州的清流宗门人数许鹤地位最高，不会被宗门行动绕开，梁仲春这头的疑虑打消，再加上明公馆连个打斗的痕迹都没有，除了木神君，也没谁了。
“师父啊，你把他们藏到哪儿去了？”
阿诚难得没风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幼受捆仙索束缚也就罢了，以为西去昆仑可以斩断凡尘，不料王天风先一步派了郭骑云在那等他，神宫囚禁不惜毁掉神躯破局，结果他几句话带走了明家人阿诚不得不自己乖乖送上门去。
师父就是师父。
阿诚更加懊恼的想，他还要烦恼不知把自己送到哪里的门。
一定是个阿诚能想到的地方，不然王天风费这个劲还有什么意思。
妙城境？没新意。
昆仑？太远了。
上海——王天风完全可以坐在明公馆等他回来。
……
王天风爱给阿诚添堵，不捎上明楼似乎也不合适，不久之前趁着明镜明台和明楼都在家的时候他登门拜访，懒怠废话，指了指明台对明楼说，“我们曼丽在等着三位呢。”
明台一听“曼丽”二字立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明楼瞪了他一眼才坐回去，身子拧来拧去仿佛贵的要死的皮沙发里藏着钉子似的。
“如果不去呢？”明楼问。
王天风又指了指明台，“他第一次见到曼丽时做的事可以再做一次。”
明镜明台不明就里，却也知道这是委婉而直白的威胁。
“大哥……”
这个时候明台不去央求明镜而是明楼。
明镜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一双桃花眼沉静如水，注意到自己的怒视还点头微笑。
反观明楼，睫毛已经垂下去了。
他为难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欲使家人受困，明台等了十年的曼丽小姐也绝对不能死。
“明楼。”她开了口。如果这恶客就是无论何时都能保明台平安的于家长辈，能坐下来和明家谈条件就是最大的客气，即便这条件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明楼猜到她要说什么，权衡算计一时全丢到脑后立刻出言阻止却被明镜瞪了回来。
明镜转向王天风，“这位先生，总能给我们拿换洗衣服的时间吧？”
“大小姐请。”
“明楼明台你们也快去，我迫不及待的想见见曼丽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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