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星空】十一
说明：《星空》中的星座是地区名称，立体划分宇宙空间，不考虑深空天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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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登陆
“阿诚。”
纶音佛语，明楼把他从回忆里叫醒。
明诚睁开眼，怎么也掩不住湿漉，像失了母兽的幼崽，彷徨忧虑。他忍不住，明楼对他好一点他就忍不住依赖。他不是个认命的人，唯独爱上明楼无可避免。明楼太聪明太厉害，这世界上除了生死没什么他左右不了，他那么坏那么闪闪发亮，只要他一句话飘摇在风中的都能立时安稳，明楼是希望，是着落，是无法企及的庇护。
阿基米德说，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起地球。明诚相信，明楼就是他的支点。
明楼审度了一下时势，探身把人抱进怀里。
“大哥，我觉得累。”真心话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明诚枕在明楼肩头，心跳渐渐和他同步。
明楼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可明诚就是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明楼认真听完他这不长的一句话。明诚不常叫他大哥，叫的时候，必有缘故。
“阿诚，你知道你和孟韦最大的不同在哪儿吗？”
真是太累了，又或许明楼有某种魔力，明诚亲耳听到他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居然没有意料中的心痛。
“不知道。我一看见他，感觉就像是漫长黑夜后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明诚老老实实回答，他少年时就明白，方孟韦活着的时候他比不上，身后更是再没人能逾越，接受了这个事实，心态自然豁达。
就是这样说着，明诚都能感觉到方二那赦罪的圣光穿越时空投射在身上。
明楼伸手盖住明诚睁得发酸的眼睛。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黑夜里。”
他一句话，拉开那扇门，阳光倾泻进来，明诚才看清自己。
想哭哭不出，想笑不好笑。
“孟韦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他做事不需要理由，而你，只会做也只能做‘正确’的事。你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意义非凡，因为他是方孟韦，因为你是青瓷舰长。他生来就是光明，你生来就是黑夜，阿诚，没有人能照亮全部的黑夜，宇宙的背景是深蓝，你要学着成为自己的光。”
这几句话因为是明楼说的而分外残忍，明诚无波的心湖皱了又平展，他尚能倚靠明楼肩头，方二可是什么都没了，他拥有的比他多，何必在意明楼心里谁更重。
明楼猜不出明诚那点小心思就是傻的。他不傻，他猜出来了，他觉得明诚傻。
纯粹的光与夜，是一样珍贵而难得。他们斫去明诚一切枝蔓使他成为联邦最好的舰长，漫漫长夜只留下微弱火种确保他的方向。
朋友，听说过“美男计”吗？这里有一个究极版的。
明楼把自嘲放在心里。
“既然累了就去休息，攒了这么多年，你能休的假期可是长的让人羡慕。”
疲惫不堪的明诚瞬间绷直身体，圆睁着一双清澈眼眸又急又恼，明楼从不说废话！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和大哥说话呢？”
明楼把他按回怀里，“我的舰长，我带你去瑞文戴尔度假。”
明诚检查青瓷号航线，目的地被设定在天枢星轨道。
“你怎么可以擅做主张？！”
“备用指挥系统直到军部任命新舰长或原舰长重新就位前始终运转，你连这都不记得？”明楼几乎是洋洋得意，“你醒来前这段时间我可是忙的不可开交，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听说要去瑞文戴尔，船员们都沸腾了。”
“你——”
明少校纵横银河，也就这一个他奈何不得的恶棍把他吃得死死的！
休假就休假，只是这地点……
瑞文戴尔。
天枢双星为阳，隐匿于时空更幽深处的精灵行星。
除了精灵确实存在，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是传说，传说他们长生不老，传说他们个个俊美矫健，传说精灵的族地，是真正的天堂。没人能说清精灵从哪儿来，银河居民默认他们来自河外，很可能是最邻近的仙女座大星云，那里因为巨型黑洞的存在长久以来无法被探察，即便探测器发现了临近视界的秘密又侥幸逃脱引力束缚，最近的反馈也要在几亿年后才能回归。人们也说不清精灵是什么时候来到银河的又为什么来，每一个银河子文明都说，他们探测到大熊星座的时候精灵文明就已经在那里了，比银河联邦的前身银河联盟更早，雄踞着一片宽广星域，低调神秘无人敢犯。
精灵不常活跃在银河舞台上，确切的说，如无必要精灵从不现身，他们的族地本身就像一个黑洞。没有哪个势力在联邦大一统面前如此沉默而强硬，一切科技手段在大熊星座范围哑火的哑火失效的失效，议会和军部束手无策，久而久之积威渐成，联邦实际上妥协了他们的自成体系。
不是没有人评估过倾银河之力与精灵开战的赢面，敏感时期，一个年轻人只身来到联邦首府星，他说他来自瑞文戴尔。
精灵的外貌特征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够高挑却没有尖耳朵，联邦无法强制核实他的身份，然而他展示了一种绝对属于精灵的技术。他打开一个虫洞，联邦一艘可考的飞船几分钟内横跨数千光年，与之相对，联邦的虫洞技术至今停留在量子实验室，别说飞船，就是头发丝儿都不能保证安全通过更别提精确的定向出口。
一举惊呆军政科三界，年轻人高调到死的行事风格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摊在联邦面前，统治层至今还在私下流传“他从瑞文戴尔来”的典故，语气是酸是甜不好说，大抵天生招人恨的人，怎么也低调不起来。
那年轻人当然是明楼，他来了，联邦和精灵的战争再没下文，虽然很多时候逼得人想掐死他，但不可否认在这件事上他是和平大使。
除了陆尔豪这样社会关系直接来自议会最高层的、袁朗郭骑云这样和明楼关系匪浅的极少数人，就连和明诚亲近的于曼丽吴哲都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明诚明楼一同回到舰桥，所有人却都清楚这次他们一起出现是为什么。
吴哲的眼睛非常亮，航线是郭骑云划定的，距离目标天枢双星系132光年，青瓷本舰最高速也得飞上一个多世纪，明楼说要去瑞文戴尔，明诚没有异义，那么一百多光年的空间跃迁该如何实现？
据吴哲所知，联邦没有制造可供战舰穿越虫洞的技术。
不代表精灵没有。
明楼看了吴哲一眼，不在意的神情似乎很是自信这一趟他得不到掌握在精灵手中的任何可用资料。
吴哲看不懂明楼发出的信号却认得监测仪上本不该有的波频形变，如果适用现有理论，那么古奥的精灵语本身就是能量，这可能吗？
近光速航程持续，青瓷号将半人马群星远远甩在身后，第二天晚上他们抵达精灵给出的坐标，一片虚无天幕在他们的视野里一阵荡漾，凭空生成巨大“水晶球”折射着出口的光线，大熊星座的勺子形状经过扭曲仍然清晰可辨。
明诚关掉所有引擎，于曼丽问他能量罩是否需要提升，“不，尽可能安静的滑进去。”
靠近虫洞引力急剧攀升，一股温和但庞大的力量在临界点抵消了即将形成破坏的重力作用，明诚说的对，有人帮他们平安穿越虫洞不至于一出来就撞上小行星。吴哲来不及分辨那是否属于潮汐力的一种，等飞船落入天枢双星轨道减缓从虫洞冲出的速度，他突然意识到那可能是能量屏障，精灵能在既定坐标打开一个虫洞，也完全有可能以能量锁定一架太空船，怪不得大熊星域一直被从内部封闭着。
天枢双星形成两轮完美对称的太阳，这片星域暂时没发现异常，精灵发出信号要求他们关闭生命维持系统以外包括通讯在内一切动力，双日照耀下的某一行星开始牵引飞船航向。
“精灵不允许战舰在星球表面降落。”明楼解释，这意味着青瓷船员不得不把本舰停泊在瑞文戴尔卫星轨道上搭乘精灵的太空梭往返地面与天空——这不是什么有安全感的建议，到此刻许多人才意识到参观瑞文戴尔固然千载难逢，可手无寸铁去未知之境不见得是件愉快的事。
明诚不在“许多人”里，瞧瞧明楼那傲慢气势，他故乡的权贵可想而知。
“怕不怕？”明楼问他。
“嗯？”明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青瓷号前往瑞文戴尔是经过军部批准的，难道精灵会撕毁和平协定扣下他们？
“咳咳——”明楼干咳了两声，他讪讪的时候明诚百分之百确定绝没好事！青瓷指挥部的负责人们别说本就一个精似一个，就是再迟钝看见舰长脸色变换也该意识到不妙——
“精灵没有航空器，他们的交通工具是动物动力的。”
“什么意思？”吴哲和明楼不对盘可不是一场谈话能化解的。
“独角兽，狮鹫，不死鸟——”
“我是问，没有航空器，不许战舰登临，那我们怎么下去？”
“总是有办法的。”
明楼暧昧态度快要惹毛了吴少校，明诚扶额，为什么总有这种局面要他收拾！
“先生，别卖关子了。”
“好吧。我们得跳下去。”
“跳下去？！”
明楼点头，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跳下去。我们现在在瑞文戴尔背面的拉格朗日点上，很快进入它的同步轨道，即使距离大幅缩减我想您也不能忽略宇航服的推进器无法产生足够能量使我们被瑞文戴尔的引力捕获下坠后持续减速保持从4.8万千米高空下降产生的重力加速度不会对人体产生过分影响以及穿越大气层时不会被烤熟。”
“少校，精灵虽然脾气好，但我们也不该让他们等太久。”
“舰长！”吴哲转向明诚，瑞文戴尔客人虽少可还没有有去无回的先例，但那些客人谁都没提过是怎么往返地面与天空的，吴哲不过是想借着和明楼的拧劲儿提取一些精灵的技术信息。
明诚心里叹了口气，学院派的吴哲还是对人心知之不足，精灵敢请客就不怕客大欺主，要是能被他诓出情报来他的那些前辈岂不是太不中用，何况现在遇上的又是明楼。
“少校，议员不会让我们出事的，在别人家里，客随主便。第一批登陆人员立刻向气闸舱集合，穿宇航服，我们下去。”
明诚的下属个个听话，明楼无不羡慕地看向明诚却被瞪了一眼。
不过这无损明议员的好心情，气闸舱正在减压，他透过头盔面罩向第一次登临瑞文戴尔的明诚做口型。
“怕不怕？”
他又问了一次，明诚却是出声回答他的，在静悄悄的频道里字字分明金沉玉润，“舍命陪君子，祝您玩得开心。”
明楼不再说话，电子屏上压力读数平稳下降。
“登陆人员检查设备。”郭骑云留守舰桥，他将第二批登上瑞文戴尔地表。
“正常。”
“准备出舱。”
外闸门缓缓开启，云层掩映着瑞文戴尔山川河岳绵延铺展。
“先生，请吧。”明诚让出地方。
“跟着我。”
谁能想到信心满满说这话的人竟然完全不会用宇航服上的推进器，明楼一步跨出舱门就漏气气球似的在外层空间乱飞吓得明诚赶忙去追，余光瞥见身后登陆人员陆续出舱排成整齐队形，他们全是老手完全不用明诚担心。失去稳定的明议员在太空中扑腾着朝他伸出手，明诚又气又急又好笑，“二号太空服，关闭推进器！”
舰长指令至高无上，明楼所穿二号太空服内置电脑应声熄火，突然失去推力明楼茫然无适，明诚恰好赶到一把抓住了这只“旱鸭子”。
“先生，不会用就别随便摆造型好么？”明诚一边卯合两套太空服的磁力扣一边抱怨，公共频道里许多人都跟着笑了——明议员出糗堪称宇宙奇迹，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是吗？”
毒蛇吐出信子，即将发生的事让明诚后悔把明楼“粘”在自己身上，失重状态下突然调转方向，二号太空服推进器重新启动带着他们全速冲向了下方的瑞文戴尔！
“舰长——”
短暂刺耳的嗡鸣吞噬了船员们的惊呼又一同消失，明诚一号宇航服的内置电脑被那恶棍手动关闭了。
“大哥！”
可惜明诚再生气明楼也听不见，光影明灭他只看见恶棍得意上扬的嘴角。
明诚从没试过只穿一套太空服没有通讯没有导航陨石一样高速砸向星球。他的心理素质是非凡的，最初惊诧后开始享受旅程，星光渐远，壁画分层，深蓝油彩剥离落幕，整个宇宙都在下坠……直到一阵晕眩袭击了他，瑞文戴尔的引力作用急剧增强，没有推进器助推他们的速度也不会下降，明诚不再由着明楼性子胡来，试图重启电脑调整推进角度——努力当然是徒劳的，即使他成功一件太空服上的推进器又怎可能摆脱星球的重力！
那真是一刻见鬼的恐慌，他始终摸索不到电脑的手动开关，随着速度不断增加明诚眼前一阵阵发黑，头痛，行星力场一会儿拉伸一会儿挤压，嗓子不知收紧还是肿胀明诚觉得自己快吐了。
又一阵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明诚一点点找回知觉，他清晰感受到混乱的身体机能逐步复位，却回忆不清刚刚冲刷过的极度痛苦。
有人在跟他说话，嗓音熟悉柔声絮语。
可明诚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想调大音量发现通讯系统还在关闭中，他疑惑声音是通过什么途径传递的。
古老苍茫，温柔静谧，声音越来越缥缈，像旷野里一支远去的歌，流萤飞舞，明诚挣扎着去追逐，他眷恋，他不能失去黑夜里的篝火……
思维艰难回归。
隔着厚厚的太空服明诚都能感觉到身上紧箍，哪有什么声音，只看见明楼笑得欠揍。
明诚一把扒拉开电脑开关，明楼却抢先他一步，“大家都到了吗？”
“到了，到了，天啊——”频道里一片毫无意义的唏嘘嗟叹，除了船员都平安明诚什么也听不出来反而被这些抻了筋似的呻吟弄得心痒痒，等等，他们是怎么通过大气层的？！自己和明楼冲在最前头怎么还在瑞文戴尔上空飘着？！
说话功夫他们又下降了不少高度，明诚目测他们仍维持着极高速度，可失重感完全消失，身体承受着大约青瓷号上六分之一的重力。
明诚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楼一直注意他的神色，见他精神恢复差不多松开磁力扣拉着他的手朝下走了几步，瑞文戴尔某处高山的雪峰近在眼前。就这几步又把明诚弄糊涂了，他们本来就在急速下降又是怎么往下走的？脚下的感觉就像是踩在楼梯上，可半空中哪有什么楼梯？！
有人从下面走了上来，一左一右两张精灵特征明显一模一样的笑脸，连看向明诚戏谑的眼神都是一样欠揍，这是……时空镜像？
两张脸同时说话，他们用的是不同语言，明诚只听得懂银河语，“欢迎来到瑞文戴尔。”
“别抢我的台词。”明楼说着摘掉了自己的头盔，眼神示意明诚照做，等明诚也呼吸到瑞文戴尔的空气，他们的双脚已经踩在了真实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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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啦，新一年大家都要顺顺利利的^^我也要顺顺利利的^^好运多多
另，我要是阿诚，大哥第一次问怕不怕我就要一边喊怕一边求抱抱啊尊是的。。。
另另，下文里窝客串一下自己的文没人有意见吧哦呵呵，和陛下一起买一送一呢（深沉新机表，憋了这么久终于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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