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5
- 化形
明楼陷入了完全昏迷，这要得益于阿诚眼睁睁看着它身上的血瀑布流到停，“不要怪我，有些事不方便你知道。”
……
明楼是被震醒的，随之而来的是剧痛和惊悚以及——
“傻愣着干什么！第二道雷要劈下来啦！”
“阿诚？”
明楼抬头望天，它只记得自己和汪芙蕖拼命结果被阿诚炸伤，可为什么一睁眼就雷云翻滚了？！
嘶——
第二道雷是在明楼清醒着的时候劈在身上的，那滋味儿让它瞬间眼冒金星，也顾不上探究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迎来天劫了，活下去才是正经！
第三道雷已经在云中酝酿，明楼盘成蛇阵眈眈相向，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仔细注视天上的动静，此人面容清秀，虽然神色
冷淡可细看不就是当年的小鬼阿诚？明楼没有时间观念他却有，他让它在梦中度过了十年光阴，而十年后它如果挨过了天劫，另一场麻烦才刚开始，看到明楼清醒阿诚才迟了十年的慌神儿——它要是知道了自己对它做了什么，会怎样？
走神的功夫接连三道天雷劈下，明楼咬着牙没躲，它盼望的就是雷火清除他身体里的妖气，痛到极致早已麻木，接下来还有四道。它知道自己过得糊涂，奈何大姐当年看它散尽修为根本没有渡劫的希望才什么经验都没告诉它，这下可真是赶鸭子上架！
“明楼闭眼！”这是阿诚的声音，明楼虽然觉得这声音和上次听到有些变化也没见到阿诚本人，不过还是照做，可过了半天天雷迟迟没有劈下它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儿——“阿诚你大爷！”
明楼看见天空中有一股力量正把已经劈下来的最后四道天雷强行揉在一起，明楼准备逃了，它觉得自己不蠢，这四道加在一起劈下来会死的！而就在自己发现真相惊呼的时候力量的主人似乎预料到，强拉着巨大的雷球更加快速的落下来——
完了完了……
明楼再次醒来已经是又不知多久以后了，睁开眼，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是做梦吗？明明被天劫劈过，为什么还是蛇身？
“看你自己的元神。”
是人。
明楼松了口气，“可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甩了甩尾巴。
坐在他床边修长的手指里玩着什么东西的阿诚探过身来：“你可能要再等等了，化形的时候我从你身体里拿了点东西，衰弱延缓了这个进程。”
“你拿了什么——”
明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阿诚手里的东西脸色不能更阴沉。半晌，他缓缓道：“当初你来找我，说要从一个人手里拿一样东西，你说的究竟是捆仙索的钥匙还是这些？”
阿诚手里的是当年神兽出生的蛋壳，棱角已被消化，温润洁净仿佛一把碎玉。
“你不会介意我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吧？”
“你真的是——”
“明楼，我和你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了。”
“你还没回答我，当初你找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明楼还未摆脱蛇的躯壳，但在阿诚眼里，他看得见他实质上的人身，一个五官清俊的青年，因为神情严肃而显得老成。
阿诚笑了笑，颇为苦涩，“我说都是意外你信吗？”
“说什么是你的事，信不信在我。”
“好。我说你听。我确实要从我师父那里抢捆仙索的钥匙，但做成这件事有一百八十个你也没用，我想带你走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让我觉得很亲切的气息。后来你被我炸伤，我救治的时候才发现让我觉得亲切的不是你，是你身体里那些蛋壳，你知道，我就是从这个蛋里生出来的。我知道我是什么，可我却没有家人的讯息，我也无法返回神界，因为我对那里同样一无所知，这些蛋壳上，可能会留有我父母族人的印记。”
“没有被我消化掉？”
“你消化了一部分，我想知道的话只能炼你的魂魄了。”
本体是神兽，那阿诚小小年纪修为再怎么高也不为过，至于他的人类形象为什么如此迅速成长，明楼这样普通的妖是无法了解更多的，他指了指阿诚手里那些碎片，“你从这里知道了什么？”
“龙也就罢了，你连蛟都不是，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良久的沉默，还是明楼先开口，问他，“你要走了吗？”
阿诚点头。
“你要回九霄神界？”明楼不死心。
阿诚是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的。
“如果我能告诉你当年神界发生了什么你还要回去？”
“你说什么！”阿诚穿透现实壁障直接抓到了明楼人形灵魂的手，就凭这一手明楼哪怕修成了人形也无论如何使不出来。
“我可以让你看，但我希望你能看清现在回去也没有意义，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
拜那一团超强的雷火所赐，明楼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居然多了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它们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而这一次终于爆发。
明楼无法描述漫天的战火横行的神兽仙人，他只能把阿诚带到他的记忆里，聆听一支神族的覆灭的悲歌。
他们都看到了阿诚，用生命燃起熊熊火焰的遮掩下，悄悄飞向人间的最后希望。
明楼不确定看到这个阴沉不可理喻的小鬼泪流满面究竟是福是祸，但是他真的有些慌了，他本可以不告诉他这些，作为被其他神族联手剿灭的一支神族最后的苗裔，明楼开始恐惧自己是不是催化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阿诚？”
纷飞的灰烬穿透他们的身体落在地面，隔了空间，也隔了时间，一切于事无补。
阿诚擦擦眼泪，但眼泪似乎越擦越多，最终他放弃了，他跟明楼说，“我该回去给我师父道个歉，他是疯子，但真是为了我好。这么多年从他没解释过，不管我是不是忤逆他！”说到师父，阿诚才要收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明楼懂他的意思，没有捆仙索绑着，阿诚的本体气息哪怕是放出去一点儿也早被他九霄天上那些仇家发现来斩草除根了。
是回去看师父不是回去报仇就好，明楼忽然有些希望阿诚不这么镇静，他从认识他的时候就跟他说，有什么发泄出来别压抑着，不过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听了。
“我想他们是希望你好好生活，不然他们会把这些记忆传递给你的。”虽然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明楼还是说，他们依旧在记忆的幻境里，灰烬已经铺满了天空与大地，明楼已经感受到离别在即，真的，阿诚找回了过去，也不再想着摘掉捆仙索，明楼想不出他有任何留下的理由，心没由来的抽痛了一下。
就连分别都很过分。失去意识的时候明楼想自己大概永远不能在阿诚那里争一口气了，那小混蛋居然不顾神兽的脸面偷袭一个刚化成人形的普通妖，他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就是会再睡上一阵子，可是……
唉。
再见了，阿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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