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7
第七章 主仆
圣诞节后，上海上流社会和明公馆亲朋故旧都收到消息，明大少爷明楼偶感风寒身体抱恙，新年期间概不会客，不久便有小道消息说明大少爷是一个人夜里踏雪才受了凉，适逢平安夜，故而免不了好事者编排一些大少爷的花边新闻，至于社交圈里谁家小姐伤了心谁家姑娘失了眠倒真是明楼之过。另一个圈子则少了些旖旎多了些阴鸷，明大少爷病的蹊跷却查来查去查不出有价值的情报，最后也只得归结为人吃五谷杂粮，病一病不是什么新奇。
明公馆内，本该“病的下不了床”的明大少爷此刻正在厨房里对着一锅皮蛋粥发狠。
三天前偶遇阿诚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王天风搅了局，等那个疯子走了唯恐车夫泄露消息，明大少爷硬是一步步把阿诚背回家，在自己房间安置好了之后嘱咐女仆阿香收拾行李放假回家，接下来的三天明楼就一直在思考阿诚醒了怎么跟他说，关于阿诚注定要留在自己身边这一点要怎么和明镜明台解释都暂时放在了次要。
与阿诚分别后的几年明楼研究过捆仙索，这东西看对象也分三六九等，对付自己这样的妖和阿诚那样的神兽捆仙索等级不可同日而语，想砸开，自己没那个本事，明镜也没有，想用钥匙开，可这钥匙早流淌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拿不出来。倘若只是捆住本源神力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一旦被捆上和拿着钥匙的那个人就会形成一种主仆契约般的钳制，明楼毫不怀疑阿诚醒了自己叫他去自杀他也会执行，言听计从听着美好，可阿诚那个脾气……
阿诚向往自由，汪芙蕖拿条鞭子抽自己他就能起了杀心，现在绳索套在他脖子上另一头牵在自己手里，明楼恐怕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捆仙索捆不了人心，从前王天风拿着钥匙师徒主仆还说得过去，自己却什么也不是，真要说起来，蛇的出身不低微，但明楼必须承认神兽天生的高贵，这和人类智商两百八与八十的区别一样，让他听命于自己，明楼都替阿诚委屈得慌。
“糊了。”
明楼心里翻江倒海的盘算冷不防被惊醒，回头一看不是阿诚又是谁，自己真是走神走的太远连他什么时候过来都不知道，赶紧关了火，情况还不算太糟。
“有什么事吃点东西再说，你怎么——”明楼没接着责怪阿城天寒地冻怎么赤脚走路，是他自己没预料到阿诚今天会醒也没给人准备鞋子，他明大少爷没伺候过人。
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阿诚给他面子接了碗，不过，“这是什么？”他舀起一勺黄多黑少的流质。
“皮蛋粥啊，我给你多加了几个蛋黄。”
明楼确定自己看到阿诚眼角抽搐，也猜到了阿诚接下来可能会说什么话，“你当我是什么，刚下完蛋的鹦鹉？”
好在阿诚不仅没发脾气还把一碗味道绝对不能恭维的“补品”吃完了，他搁下碗，瓷勺碰撞发出一声清响，他抬头看着明楼：“现在都是你说了算，你还想说什么？”
阿诚披着明楼的睡衣，码子大了一号露出胸前一片干净皮肉，明楼抓过沙发上的毯子递给他顺便移开目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师父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阿诚说，明楼刚松了口气，又听他开口，声音却是凉到了骨头缝：“不是故意的又怎样？”
阿诚怒极，捆仙索的神咒现了形在他身上流转不停，若非如此，明楼不怀疑自己和这明公馆都已被他拆过七八九十次。明楼皱了皱眉头，“那我又能怎样？！”
神咒仍然在流转，明楼看着便觉得头疼。“阿诚，从今往后只要你不伤害我家人，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但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这是我唯一的命令。”
“留在你身边是吗？好啊——”
疯子教的徒弟就别指望！
方圆数里的灯泡器皿瞬间粉碎，黑下来的上海西北角只有明公馆门窗透着金红光芒而且越来越盛，鸾凤清音百鸟和鸣，独有一声断喝：“阿诚，你给我停下！”
“这不是第二道命令么！”阿诚吐了口血瞪着明楼。
“你师父疯你也疯！”明楼压低了嗓门在阿诚耳边咆哮，惊吓之后他只有愤怒，这个小疯子！“你想怎样？冲开捆仙索把你的气息传开让你的仇家杀上门？！告诉你，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你有病吧？我和你早就恩怨两清，你非要纠缠我干什么？！”
“什么叫我纠缠你？！是你师父把你硬塞给我！我有病？哼哼，你师父是疯子，你也不清醒，你们管的着我吗！说什么恩怨两清，自始至终就是你在自说自话！你是九霄神兽，我是凡间蛇妖，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打扰我的生活看心情随便补偿我点什么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距离足够近，明楼伸出舌头舔过阿诚的脸颊，来自蛇类狡诈狠毒的阴凉使阿诚浑身颤栗，“龙？蛟？落在我手里，哪怕你是世间最后一只凤也别想着再飞起来。”
明楼带自己看过灭族的场面，阿诚知道身份在他这里早不是秘密，可此时被他说出来，汪芙蕖那一鞭子仿佛隔了十几年终于抽在自己身上。明楼是蛇，自己就不该被他当初那个蠢样迷惑，当年阿诚也不是没提醒自己，现在落得这步田地只能恨自己蠢。
明楼环着阿诚的肩膀在他耳边轻道：“你给我听好，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明诚，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弟弟，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不是主人？”
“如果你坚持。”
明楼把阿诚从地上抱起来回房间，刚被捆仙索反噬又受了刺激，阿诚的状况非常不好。
给他盖好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阖着眼一张小脸死灰，明楼觉得自己也是刚消了气，神兽？偏要磨磨你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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