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14
十四 鲤
雪白的小蝴蝶飞出明公馆范围的时候也没想明白，那个明家大少爷为什么要送自己一本《石头记》。
阿诚也不明白，但他可以直接问明楼，“你看上她了？”
明楼背着手走到窗前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我们两个里还是你比较像看上她了。我给她那本书是为了里面一句话，她看到就会明白。”
“那本书有几十万字吧，万一她看漏了你不是白操心。”
“不会。”
这场对话在阿诚看来已经很无聊，他收起两个早已凉了的牛奶杯就要出去，但是明楼突然叫住了他。
“阿诚，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替我收尸吗？”
“人都死了还管尸首干什么？”
人做久了果然就是事儿多，明楼自嘲，那句“不知将来洒泪葬我者为谁”对锦瑟一个人有用就行了，干嘛要把自己也扯进去？
王长官是谁不言而喻，明楼可不相信这老疯子专门派信使上门就为了传一堆废话，如果自己的问题是被预料到的，那么锦瑟的回答也可能是设计好的，王天风到底要说什么？明楼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他得到了一个自己绝对不想要的答案。
好在阿诚去的并不久，他的回归暂时中止了明楼的思绪，“大哥，查到了，在天上。”
锦瑟在明公馆附近遇袭，出手的还不是明家几个妖，送走小蝴蝶，阿诚马上去附近追查，追查的结果阿诚很意外。阿诚在人间界虽不能以本体现身本源神力也被捆仙索压制，但神族天生的禀赋都还在，明公馆附近兜了一圈居然都找不到蛛丝马迹，下意识的抬头才心有所悟，与此同时他心头突地一跳，预感并不好。
看看时间天空早该大亮，此时的阴沉并非冬日独有的灰霾。
明楼坐在沙发上凝望铅云益重的天空，阿诚觉得他太过放松，又不好直说自己的预感，只得提醒他“是水中的精灵，但我看不穿他的本体。”言下之意，动起手来就算阿诚能打赢也要费一番功夫。
“没关系，是她来了。坐下一起看看吧。”明楼的心思不知飘到何处，似乎是笃定不会和这妖打起来。
铅云中酝酿的雪片终于落下，穿透门墙落在他们身边，越下越密越落越快，不多时除了他们身前的小几与沙发整个房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连绵山脉，场景明楼和阿诚都熟悉。
于是阿诚也知道了“她”是谁，才多久不见，她的修为精进至此，进步实在骇人了。
大雪有停下来的趋势，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野草闲花纷纷冒头，他们面前空阔的雪坡上也渐渐露出了一片大湖，荷花满塘。
一条雪白的小蛇出现在塘边，先是向其中一枝荷花倾身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见荷花毫无反应它便试探着下水，憋了一个冬天他迫不及待的想活动筋骨。
旁观者看得清，荷叶下，一道水波不徐不疾的正朝白蛇过来。
在阿诚眼里没什么惊喜的遇见，那条鲤三十多年前他也见过，当时就已灵性超凡，也只有他这样神兽不会放在眼里罢了。阿诚也不意外白蛇会和她做朋友，蛇类的妖力本就斑驳杂烩，但总的来说还是水系主导，亲近水族也是应该的。
鲤本体所限，和荷花精一样不能离开莲塘，山中修行何其乏味，更何况是局限在方圆水系，每每白蛇来看望她给她讲山下的见闻自家的趣事，鲤都会开心的在水里转圈，她当然是一条美丽的鲤，她的尾鳍漂动起来像天边的火烧云，她娴静自持的时候，便是满塘丰荷的倒影都逊色。
它们一同聆听荷花精的讲授，虽说日后的汪芙蕖不是个好东西，但于修行的确见解独到。一个老师，两个学生，枯燥的课堂也有了色彩。
还有许多回忆……
鲤还是个孩子，莲塘深处通向不知名地域的水道她从不敢靠近，她相信荷花精说的，她是个好孩子，离开了它的庇护会有很多坏人打她的主意。可白蛇，那个后来叫做明楼的妖怪却不理会荷花精的禁令，他也曾初生牛犊意气风发，漆黑的未知领域正是他探险的所在。
水道入口，他问鲤，你要不要去？
鲤迟疑着，最后还是相信了明楼，不顾身后荷花精的呼唤一头扎向黑暗。
漆黑的水道里，鲤还是会害怕，但游在前面的白蛇总会停下来耐心等待，他不会后退，也不会抛弃。
阿诚想明楼会不会后悔拉着自己一起看这些，可他做不到侧眼去看明楼的神情，他身边的这个明楼，从相识便已老谋深算，惯会装疯卖傻扮猪吃虎，虽然最后没被他吃成，也绝不是这片幻境里天真明快年少时。人间历法，阿诚不到五十岁，明楼长他近千年，他无力触及的千年时光，错过了就错过了。便是知道孩提时代的往事会追随一生，便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便是能猜到来人想做什么，阿诚才无端的烦闷。
幻境再次被大雪覆盖，尚未化成人形的蛇妖不得不进入冬眠，荷塘被雪掩埋，雪下还有几尺厚的冰层，然后才是流动的水域，鲤潜在最深处的暖流里刻苦修行，偶尔才看看头顶仿佛要永远晦暗下去的冰之穹顶，她眼里燃烧的东西，令人心惊。
这一年春来雪化，鲤没等到白蛇，之后的一年又一年，她还是没有等到，他们都听见了她的叹息，然后她甩甩尾巴游进湖水的最深处，修行不分日夜。
在一个最为严酷的冬天，鲤迎来了她的天劫。雷霆劈开了她栖身的荷塘，接连的数道天雷她无力分辨，湖水不再是她赖以生存的家园，能要她命的雷电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她从水里汲取的每一口氧气都带着上天的震怒，碾碎又撕裂，疼痛长驱直入没漏过一个细胞。
别人的天劫，是过了一关再一关，鲤的天劫却连挣扎都失去了意义。她等了太久，临门一脚还是等待。
最后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明楼和阿诚同时霍地站起——太不可思议了！
一道金色的雷霆。
“啊——”鲤咬牙挺了这么久终于爆发出惨叫，两个男人的心肝都开始跟着乱颤。
满池金光缓缓收拢，自水中踏出的女子身姿曼妙，她衣袂飘飘，恍惚又见那条鲤悠然摆尾。
阿诚不知明楼什么时候跨进了幻境，他站在再度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张开了双臂，湖里的女孩子加快了脚步向他走来，这一次，他抱住了实体。
“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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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了心爱的汪处长。和周围的朋友聊汪处长，大家的看法和她的个性一样十分极端，要么特别喜欢要么特别恨，当然也有直男认为只是一个角色。
我是真爱汪处长那帮的，首先要得益于演员的出色，太漂亮，太生动，活脱脱一个可怜又可恨的汪曼春。但曼春又是不一样的，别人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汪芙蕖害死明锐东，世仇如此，但那个时候曼春也就是二八少女吧，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后果却要把她算进去一起承担。在她即将绽放的年华失去了明楼，一切嗔痴由此而起。
若说明楼负过什么人，那一定是曼春，一声不吭就走了好多年=在爱人心中毛球不是，曼春高傲，不止是情伤更是把她最神圣的一部分踏进污淖。再见面以曼春的个性居然没一枪崩了他简直是编剧对明楼的厚爱。
可是真爱粉也不能否认曼春做错了，当汉奸是绝对不行的。
知道明楼骗了她，最后的理智也终于被掐灭。不过这样对曼春也好，自取灭亡比在痛苦中错上加错好得多。
我希望曼春有一个机会，没有无端的承受业障，没有被抛弃，没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扭曲了人性，她依然可以为爱情付出她的所有，那是她最勇敢最可爱的部分。
曼春和明镜明楼之间，如黑格尔设想，满台尸体，却不能说哪一个凶手没有理由。
愿曼春来世不要遇到明楼（没有明锐东之事也抢不过阿诚），在一个静好的地方，安恬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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