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32
三十二 时局
朱徽茵是搞情报的天才。
短短一天，二十几页蝇头小楷，明台自去年年中起截止昨日，国内国外但凡有价值之事悉数罗列。
阿诚越看越心惊，倒不是明台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针对明楼那张网早在他们重逢之前就已张开，当事人察觉的时候几乎到了无可挽回的边缘。
“你怎么看？”
比起阿诚的惊慌，明楼显得很淡定。他把阿诚“借”给明台可不是为了偏心，有些事想到了就要立刻去做，朱徽茵去查情报阿诚负责探口风，两相佐证现在阿诚的反应就是答案。
“什么怎么看，绞索都要勒在脖子上了。”
“是啊，所以我才问你‘怎么看’，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最经济实用的办法，我去杀了明台，连人带魂魄都让他消失的干干净净。”
明楼挑挑眉看着他，他知道阿诚下面还有话说。
“我以为你会立刻跳起来跟我说不行。”
“难道这个方案不是你亲自提出也是你亲自否决？”
“好吧。明台的心性即使不用人引导也迟早会投身抗日的，他有一腔热血，深明大义。而你，明楼，你像我师父说的那般婆婆妈妈，只要明台一脚踏进去，你就注定被另一个层面的博弈牵着鼻子走。”
“明台的选择确实会影响我的倾向，他开始了这项事业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得不承认对手的精明，我一直以为他们不来找我是因为出不起我的价码，原来胜券早就握在人家手里。”
“他们只是出不起价最多让你赔点本，这一笔亏空可以从东洋清流宗那里捞回来。反正你也是要接近他们的，现在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觉得‘他们’背后是谁？”
“至少是麒麟。他们有兵不血刃的爱好。”
“和仁兽对应，清流宗的行事风格像是梼杌。”
“夔牛也可能是他们那边的。上古时期黄帝剥夔皮制鼓，隔了这么多年这笔账应该还记着吧？毕方一定会在夔牛的对立阵营。”
“重庆后面是谁却难猜了。”
“你忘了一个人。”
“他？他总会选个代言人吧，难道他能自己出面？”
“白泽和獬豸地位超然，排除掉这两个。”
“混沌没有脑子又残暴，他不见得待见，这个也可以排除。”
“庆忌也不像。”
“那么剩下青龙、诸犍、腓腓、犼和重明鸟。”
“青龙难驭，腓腓不忧。就在剩下的三个里，实在没法儿排除了。”
“他究竟是木属的哪一木？”
“我也不知道。你以为我师父会像别人的师父拿自己的事儿谆谆教导言传身教？不高兴就暴打一顿，保管什么都记得住。”
明楼干笑了一声，“严师出高徒嘛。”
阿诚可不觉得明楼这个笑话好笑，“如果是犼你就麻烦了，青龙都怕它。”
“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假设是犼吧。如果他们在上面忙着争取白泽和獬豸的支持，我们这些小蝼蚁的小动作也许可以走的更远一些。”
“上面的咱们暂时管不着，先说眼前的，明台的事怎么办？”
怎么办？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想起这个弟弟明楼一阵头疼。
“阿诚。”最终明楼的目光聚焦在阿诚身上。
阿诚熟悉明楼这种表情，通常这时候他越是盯着你笑的意味深长，他接下来的话就越是能让人抓狂，阿诚好像预感到了他会说什么，毕竟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保下他想保的任何人。
“丑女婿也要见岳丈的吧？”
“你猜他会不会打死你？”
连老疯子的主意都敢打，阿诚不知该说明楼独辟蹊径还是异想天开。
又过几天明楼的任职书送到了，新政府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第一副主任。名头里的“第一”看起来像是主任接任人选的顺位，实则代表特务委员会内设特勤局的第一把交椅，至于特勤局具体是做什么的也只有职司内部的“人”知道了。
“居然是正职，亏清流宗放心直接给你接手特勤局。”
“你别只盯着特勤局，真正给咱们发薪酬的可是经济司。”明楼指了指另一张新政府经济顾问的聘书。
“幌子而已。”
“是啊，恐怕老板也担心给我经济司的实权，我会把国库都搬到自己家的。”
“那么明长官，你想好怎么和大姐说了吗？”
“说一半藏一半，特勤局的职务不要告诉她。九霄的事她不知道，人间的战场她不会放在心上，顶多暗地里帮帮明台，我的话让她骂两句或者打一顿也就结了。”
“祝贺明长官就职，愿明长官官运亨通财源广进。”
“叫大哥，再‘明长官明长官’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果不其然明楼当天就挨了打，第二天就职阿诚不得不给他挑了一身宽松衣服以免摩擦伤处，一路憋着笑到了极司菲尔路76号。
特勤局对外不挂牌，简短的就职典礼设在特务委员会的大会议室，也无非是让“局座”和下属互相认认脸，废话自有梁仲春去说，明楼只负责散发出一丝自身灵兽的气息，一干山精海怪都是在传说中听闻过蛟龙，根本分辨不出已然化蛟和即将化蛟的区别，只觉得那股水泽力量浩大雄浑有如实质压得人不得不低头。
眼见着就职典礼即将结束，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阿诚顾不上责怪梁仲春安排的人办事不力，他和明楼一起被出现在门口的人惊呆当场。
“局座，我来晚了吗？”
“曼春，你怎么来了？”
汪曼春一身干练装束走到明楼面前递上一纸文书：“报告局座，我也是刚刚收到任命。”
对应着梁仲春的行动处，汪曼春的任职书上写的是情报处。
阿诚瞥了一眼梁仲春，猫妖还在发懵。
明楼却是早就收起高高在上的冷漠态度换了张温存的笑脸：“你来了就好，没有什么晚不晚。”
“谢谢师哥。”曼春粲然一笑不像有什么嫌隙，明楼和阿诚心中纵有千百般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回头再查。
“曼春，我和阿诚还要到经济司去露个脸，这边的事就麻烦你和梁处长照应了。”
“执行局座的命令是分内之事，有什么麻烦？对不对啊梁处长——”曼春这声“梁处长”尾音拉的极长，说不清傲慢还是有过节，阿诚推了梁仲春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不过有阿诚给他递眼色他也没计较曼春的态度，很和气的应了一声还请明楼阿诚早去早回。
“曼春怎么被任职了？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你心虚，从妙城境回来你就不敢去见她，人家不方便到家里去找到这儿有什么奇怪？”
“是个理由，但还不够。”明楼一本正经采纳了阿诚的玩笑。
“汪芙蕖？”
“一个要死的人，不管是不是他捣鬼，权且算在他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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