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69
六十九 软禁
千年修行，明诚一直是最闲的那个，同为神族，薪没什么可指点他。
远古时代的篇章被珍禽异兽的羽毫分去太多，尘世流传神力相抗的故事天花乱坠，历史的背影被涂饰了太多粉彩，然后就有了神话。
自己就是神话里的人，本族的形象还在受俗世膜拜，即使如此明诚还是对这座黑色巨石搭建的殿堂产生了深深的依恋，沉重而不压抑，朴素而不乏味，它像一位母亲，慈爱聆听他心里的忧伤。
“你为什么总要我提醒你停住脚步？”
西元二百六十九年，万寿宫。
明诚常常在宫门前发呆，浓郁的黑色清心凝神。
自称万寿宫主人的薪声音时时响彻昆仑，本人却从来没露过面，时间长了使人错觉万寿宫只是一座废弃了的遗迹。他偶尔会跟明诚说说话，但在二百年的时间跨度里也显得寥寥无几。
明诚今天触了薪的底线，只要一步他就可以跨进万寿宫开放的大门。
“我虽然是在人间长大，本源神力也被封禁，但我仍是神族。”
“我知道，你一出现在昆仑我就知道。”
“是吗。”明诚冷哼一声。“薪，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打开神域通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神域通道不会被打开，而我也不得不提醒你注意措辞，我不需要你给的机会，因为即使同为神族你也打不赢我，哪怕你从捆仙索下解禁。”
“我是打不赢你，不过你会愿意让我揭开你最大的秘密？”
明诚一只脚踩在了宫门槛上。
他听见薪瞬间的慌乱。
“退回去。”
明诚另一脚也站上了门槛，他手指扶在门框上敲打着节奏，好整以暇。
“你们一族的血脉不该在此断绝。”薪语重心长。
“我这一步，真的能决定本族有无？”
踏进万寿宫的门槛，大殿内部的景象要比从外面看明亮许多，宫灯洒下柔和泛青的光芒。
“差点被你唬了，明诚。你进了万寿宫也找不到我，找不到你想要的。”
“族人死绝，我便是光杆的族长了，我族的存亡，我说了算。”
“不怕你老祖气死？”
“他们已经死了，难道凤凰的魂魄还能在死后存世？”
“哼哼，不愧是他的徒弟饿，一样疯。”
明诚在万寿宫转了一圈，偌大宫殿空荡荡的到处都没有薪的踪影，踱回正殿，明诚找了个席位坐下，拎起桌上酒壶真的倒出酒来。
“敬你所做的一切，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会儿，但我不希望这段时间太长，你别再拖延时间或者转移话题了。”
薪陷入了沉默。
明诚第二杯酒下肚，仙家琼浆使他眼眸湿漉双颊泛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真的要我说出来吗？你会让他很失望的。”
薪仍在沉默。
第三杯酒尽，明诚的时间到了。
“郭师兄，莫怪我。”
当啷——
大殿深处什么人打翻了金杯。
“从什么时候猜到的？”
“二百年前，昆仑山下。”
“第一次见面？”
明诚笑得羞涩像是做错了事，“嗯。”
“说来听听。”
“他下的捆仙索，怎会让你看出我的本体。”
“这里是万神祖地，一切皆有可能。”
“唯独没有这种可能。某种意义上，他是与昆仑齐名的。”
“那你怎知道万寿宫里的就是我？”
“神裔。”明诚说，“龙门大劫，八骏去七，你活下来是因为成了神。”
“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我还是不明白，师父怎么会告诉你他究竟是谁？那他布局到今天还有何意义？”
“不是他告诉我的。他隐藏的手法很高明，谁会想到神话时代就流传被毁灭的人还活着？只是天意机缘他也不能尽算。我之所以猜到，最开始是他多年前送我一样早该绝迹的东西，当时我就疑惑他虽阔绰那等灵物也太骇人。后来你我滨海初遇，我刺你一剑被怪力反震，和二百年前你砸我身上捆仙索时反射的力量波动一致，同样是二百年前，你亲口所言，他是天帝时期就存在的人物，诸条线索指引，他是谁不难猜，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也不难猜，也许八骏之中只有你最终成神，是因为他选了你。”
明诚面前突然多出一人，看神态仿佛已在那里站了许久。
“小师弟。”
郭骑云看他的眼神很温和，这目光让明诚垂下了头，他怎会不知郭骑云的悲哀，背负恩师嘱托，他和他耗了将近三百年还是功亏一篑。
王天风难得有这样一个一腔赤诚绝不忤逆他的弟子。
“虽然无颜再见师父，但还是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小师弟。”
“师兄……”
郭骑云用拥抱回应了他的内疚，宽厚的臂膀让明诚几欲落泪。
“小师弟，师父这么多弟子，偏爱的就只有你一个，你可知道，你在万寿宫中的一步，师父到现在的苦心就白费了？”
神力操纵的神器才是真正神兵，明诚只觉肩上一凉全身气劲一泻而空，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别乱动，你的肉身抗不过天子剑锋芒。当年你穿了我琵琶骨，现在这一剑还你，乖乖的留在这里修行，等师父大事了了就还你自由。”
“师兄！”
“别瞪我。你既然早就知道，二百年前为何不挑明！他是如何爱护你，你又是如何回报他的？！”
说话的功夫郭骑云已由虚空扯出一条铁链拴了明诚蝴蝶骨。明诚神源被禁无力挣脱，稍一用力伤口便疼的要晕过去，饶是如此听见郭骑云喝问也忍不住回敬，
“你问我？那么你敢不敢告诉我一千年后会发生什么，外面的世界现在又在发生什么！许你帮他拖延时间，不许我破局而出？！”
郭骑云用力一抛，铁链末端攀上大殿房梁，只听咔嗒一声扣响，显然是锁死了。随手给明诚伤口撒些药粉止痛，拖着他强行坐在席上，郭骑云做完这一切才笑道：“别想套我话，师父知道我这么对你肯定心疼，我也舍不得，毕竟我也只有你一个小师弟嘛，可是没办法，答应师兄，做一回乖孩子好不好？也许用不了一千年你就自由了。”
简直要被气死！奈何除了干瞪眼明诚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还不止，郭骑云朝他作了个揖，“小师弟，得罪了。”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明诚额上，再收回时明诚眼睁睁看着他幻化作自己模样扬长而去，万寿宫的大门在郭骑云身后拖着悠长余韵吱呀合拢，一声闷响，明诚连昆仑最后的天光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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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更了一章。我晕倒去了，好累，这几天都在瞎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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