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84
刀片毒药一丈红。如果不是神经跟lo主一样强悍堪比钢管，攒着等大结局（和说明）出来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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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羽族
上海明氏的产业涉足方方面面，明楼志不在此，多年来一直由明镜亲手操持，但早前相对太平的时候，明楼也帮长姐的忙巡查管理，这家开了数十年的医院，他来过。
走廊尽头的病房僻静隐秘，山毛榉的树影透过走廊窗子投下一片碧绿。
阿诚的手漂亮，许鹤的也不差，清瘦分明搭在门把手上，却不知门合得太紧还是开门人太孱弱，一推推不开，再推还是如此。
明楼于心不忍，将那无力覆在掌心，帮他用劲儿推开。
入眼便是素白帘幕，薄而惨淡，大好天光映出幕后病榻上安卧着的清泠人影，容颜秀美经年不改。
阿诚没等明楼，自己掀帘子过去，明楼看得出他步履虚浮，遂叹息于无声时。
一群大男人，累一女子至此。
阿诚西寻朱徽茵未果，追思往事明楼终于起了疑，当日阿诚不告而别，他悲怒交加昏迷之后的事全是听人说，如果不是朱徽茵失踪成定局，明楼这一忽略还不知要忽略到什么时候。
留阿诚在茅舍等，明楼一个人先去审了明台，明台哪里招架的住全然不似往日半分情面不留的大哥，旧事和盘托出虽不完整确切也足够明楼心有眉目，再见明镜，不提姐弟一番误会重见天日明楼心情几许尴尬自责悲怒懊悔，真相竟残酷到谁人都无错，却是满目狼藉不可收拾。
明台说，明楼确系朱徽茵送回，明镜心疼弟弟也不曾差错客人礼数，他安置完大哥出来二人不在客厅，但又没听见出门声响何况自己在家明镜出门不会不告诉他，纳闷半天楼上明镜小会客室的房门才开，她和朱徽茵一起出来，两个人神色似乎都有些激动。
明楼心细，问明朱徽茵送他到家的时间是午后，清晨昏迷午后到家，以朱徽茵能力简单的送一个未受重创的人需要这么久？中间的半天时间她做了什么？恐怕那半天发生的事才是后来悲剧的根源。
明镜所述明楼一听便知她中了朱徽茵圈套，因为朱徽茵引导明镜相信的版本是，她与阿诚不仅早有婚约，更是两情相悦，阿诚远走，实为忍受不了明楼以捆仙索束缚，宁可不死不生以保全尊严。
怪不得当初明镜会打他。
他醒来时对明镜坦白喜爱阿诚，以他素日行事风格，强霸的事不是做不出。坏人姻缘在先，情深不悔在后，加之明楼精明敏锐，明镜一点反常就可能被识破，若要细问唯恐适得其反，明镜被逼无奈不得不再去找朱徽茵查清冤孽账。
然而不等明镜成行，明楼却要他们先去姑苏暂避，上海这边明楼坐等王天风兴师问罪，那边苏州古城又上演了一出刺杀的戏码，行凶者朱徽茵，目标明镜明台，理由是还明楼痛失所爱之报应。羽族精锐亡命相搏，那番凶险不必多述，明镜说这些时明楼心知不妙，事情过了十年，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明镜明台，“那朱徽茵呢？”
明镜可以给明楼一个地址，却不能回答命运要折磨阿诚到什么地步、何时才能放过这可怜的人。
朱徽茵没有死，十多年来一直静静地在明家的医院里沉睡。
她的专属护工是明镜心腹，故而这位奇怪病人的异常护工半点不曾多言也没有风声走漏。
有人去了不死不生之地，有人成了不死不生之人。
戮神锥所伤，永世长安。
天机神算终断绝。
多么可怕的毁灭，还有比这更叫人痛心的结局吗！
睡颜静好，犹记鬼市江风，一盏橘黄映出悠远娟秀。
淡泊隽永，测字批命无不中。
除了当事人自己，只有一个朱徽茵知道明楼明诚情义相许，她心有七窍，与阿诚主仆分定从不逾矩，说给明镜那篇鬼话只为了一件事。
现在这件事就在他们眼前。
堂堂男儿，累一女子至此。
阿诚搭了朱徽茵脉象，明楼在一旁看的心痛，亲自验过，五雷轰顶再生受一次。
他的建木蚕食明楼，他的戮神锥断送朱徽茵。
还有下落不明的梁栩。
他所谓的善念，都做了些什么！
明楼是连着明镜的份一齐愧对阿诚和朱徽茵，情势再难，他却没立场，劝不得。
命运待他残酷，不许时间以悲喜。
明楼问护工拿了钥匙，明镜指点过，墙角的柜子里锁着她收集的朱徽茵一应物品。
生死相向，明镜亦不曾慢待与阿诚有婚约的人，或许有一天阿诚回来，她不能交还他一个完好的徽茵姑娘，至少不令污淖再伤他的心。
开了柜子却伤明楼的心，脂粉细软箱笼无数方好，哪有女子像朱徽茵那样身无长物的？
怀揣敬畏轻取轻放，遍查旧物唯一不寻常的只有那封信。
不用打开明楼也知道内容，但线索再无别处可存。
我不在世上了。
明诚自书，朱徽茵拿来用也正好。
刺得人又是一阵心痛。
然而这还不够，看清朱徽茵在明诚字迹后的续言，明楼眼前一阵发黑。
阿诚愧悔交加，也注意到明楼递过来的手在微微颤抖。
什么事能把明楼惊动成这个样子？
对上阿诚深陷阴霾仍旧关切的目光，明楼摇摇头转过脸去，把手里的素笺再向前一推。
阿诚接过来看了，先是不解，短暂沉默后瞳孔骤缩，明楼只听哇的一声，回头只见阿诚一口鲜血吐了他满身。
“大哥！”
淹没在暗夜里的孩子，绝望时的一声呼喊。
除了抱住他，明楼什么也做不了。
那篇素笺从再也承载不了命运玩弄的手里飘然落下，黑白分明全浸了腥红。
阿诚手书简练，一则去意已决，二则还人自由，朱徽茵续的却是：“我察君心，敬君傲骨，然徽茵之心君不知，此去明家恐不能生还，但此恨不平亦难安余生。若君他日见字，切莫为徽茵惋惜神伤，需知重逢有期，徽茵静候黄泉，百年后相见不迟。”
遗书对绝笔，情假意真。
明镜手持戮神锥之事朱徽茵是知道的，同类的发簪，明诚也给过她一支。她察人深甚，虽不见出手武学造诣亦高，明诚不怪明镜，除却自责也猜到谎言开始的悲剧里是她自己送上戮神锥锋芒。
有些事活人做不到活死人却轻而易举，明楼说破捆仙索秘密，除了明诚朱徽茵再没有可信之人，时局严酷无力自保，不惜以生生世世为代价布下骗局，以一个绝对安全的法子静待明诚，静待明诚回来亲手让她咽气。
期会黄泉，至死方现。
阿诚怎么下得去手。
彻底断了她生路的明楼又怎么能不发抖。
“你们羽族，都是疯子。”
这是乱世之中，明楼能献上的最崇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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