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85
八十五 秘密
问题都丢给了阿诚。
朱徽茵不惜以死传递的秘密，他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好？
魂魄受损，再入轮回为人痴傻为飞禽走兽修行不成正果，可要她灰飞烟灭——他怎能以此报偿忠心！
阿诚站起来，身形摇晃却摇头拒绝了明楼的扶持。明楼知他决心已定，直至阿诚掌心覆上朱徽茵天灵，他扭过头不忍再看。
热风，久违了的热风，风过后，那么冷。
窗外飞鸟的悲鸣久久不散。
白色的光球从朱徽茵腹中冉冉升起，阿诚伸手接了，虚空中显出一片字迹。
君上 九霄神界自天帝时期开始瓦解，天帝率远古神众寄身虚无成无上道，唯十神族不服造化命数苟延至今，然神界最终崩塌湮灭在即，诸神非下界不能谋求自保。
徽茵受天启知晓此事，天显异象，红云盖顶，神妖二界皆知天机泄露，徽茵杀身之祸在劫难逃，所幸君上遗戮神锥于人间，唯以此法托庇明氏消弭踪迹，盼君务必早作准备，太平渡劫。
天启印记随魂魄轮回不散，希图重启人神通道者必杀徽茵报仇绝患，故徽茵另有遗愿，望君上泯我魂魄，徽茵不愿再有来生业障无穷。
朱徽茵
神界将毁，一切秘密根源在此，背水一战，不死不休。
他们终于站在悬崖边上了。
明诚低头看着朱徽茵，生机断绝，魂魄未灭，但他神源熄灭，无力再还朱徽茵身后清净。
“大哥，你替我送送她，好么？”
明楼只当阿诚悲痛过度下不去手。
“好。”
水木相生，花雨满天，明年春归，朱颜何处。
“大哥，我要去清流川。”
明楼握住他的手，“是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不约而同，他们一起望向窗外青冥。
青冥尽头，至高神族也有逃命的一天，但这件事终会被阻止，明楼和明诚隐隐约约意识到，他们此生的意义，也许就是让九霄成为所有神族的坟墓。
明楼说服明镜带着明台固守蛇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他回来，锦瑟是阿诚交给明台照顾，他已永远失了朱徽茵，不能再拖锦瑟万劫不复。
“那日在茅屋我听你说自己从未上过岸，现在水落下去了。”
女人的直觉异常可怕，她看许先生的眼睛，分明涵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效忠的是王长官，他——”
“锦瑟。”阿诚打断她，看了一眼那边明台在宽慰明镜暂时没人注意他，笑了笑凑近锦瑟耳边低语，“天冷的时候多穿衣，热牛奶也要多喝，就是不要乱收别人的礼物。”
故人相见，眉眼盈盈。
“你……”锦瑟自己住了口。
“相信我，我能代表你们王长官的意志。你以后一定要幸福，这是你一直以来好好生活的回报。”
锦瑟控制着自己不要有不合时宜的表情，她想了半天，道，“那么，再见。”
“再见。”
锦瑟的再见是祈愿，阿诚的再见是祝福。
梁仲春那里不必再见了，他既猜到“许鹤”身份，又有童方在一旁，见多了恐双方不便，是以阿诚放心不下的只剩一个梁栩。
“大哥，如果他没有被带去扶桑之野呢？”
“了了龙门的事，我们去找他。”
阿诚笑的苦，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明楼吹干墨迹，“阿诚，你过来瞧瞧。”
阿诚不见梁仲春，倒是明楼有封信给他，信上说梁栩快要成年，学名乳名已有，明伯伯送他一字作贺礼。
明楼一笔瘦金早染了金戈之气，只是此回落笔，平生烟云如梦。
明冀。
有多少深意在里面，明楼自己都快说不清。
阿诚看着，千疮百孔跳动着、维持他性命也抛洒出他热血的心沉寂下来，罢了，他心愿就此了结。
可是，明楼还有他最后未解的心结。
恍惚中又是一个阴霾有雪的日子，她俏生生从幻境里走出来。
时间过得越久，变故经历的越多，明楼就越来越相信冥冥中的命数，即便这种心情满是迫不得已。失去曼春的消息太久了，明楼征伐天下也再未见她身影，他惦记却不担心她，而今更是坦然，他要动身去掐断她和龙木二君会逢的可能。
唯独遗憾，此生未必有机会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他牵过阿诚的手，仿佛握着的是地老天荒。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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