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蛇传 86
八十六 变局
龙门将开，紧要关头许鹤带明楼回了清流宗。
抗命而行，宗门要他述职。
出门前明楼还是担心他。
他却笑的云淡风轻，在明楼耳边絮语，“大哥，放心，在这里等我回来。”
议事堂，宗主长老齐聚。不等人问，明诚先开了口：
“接引上神，巩固门户，你们有几分把握？”
藤田没说话，回答明诚的是一位长老，“天下无逆，万无一失。”
明诚的炮火自然朝着他去，“上神一丝神力就能压垮下界，以凡间之物搭建的阵基，能撑住？”
“这……”长老答不上来。
“许鹤。”藤田开口了，“我们只需接引其中一位率先下界，其余自有这位上神来布置。”
“只接引一位就万无一失了吗？”
“一场战争，我们能做的只是投入全部，如果事先就拘泥于成与不成，不如不打。”
“这话宗主可与上神说过？”
“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许鹤所知，眼前就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话不能乱说。”说错了会没命。
“宗门应该感谢我没有执行对明楼的格杀令。”
“他？”
“自混沌开辟，有据可查最稳固可靠的双向人神通道是天梯建木。”
藤田原本有所希冀，但听许鹤说出来的是建木脸色又冷了下去。“这样的事不需要你来重复。同样有据可查唯一的一棵建木已由天帝毁去。”
“从来就没人质疑明楼虽未化龙却能使水木二相妖力？”
妖本精怪，见怪不怪，何况虽非神族身兼二项妖力的古已有之。
“查到什么你就说吧。”
“明楼是一棵完好建木的宿主。”
议事堂一片哗然。
“都给我闭嘴！”藤田从席位上站起来，老谋如他也无法淡定，“许鹤，你确定？！”
“宗主叫明楼来一探便知。”
……
扶桑美景，人间仙境。
“明长官这些年好惬意。”隔墙有耳，阿诚少叫明楼“大哥”了。
“乱世纷纷，倒早想和许先生坐下来喝杯茶。”
风吹落花来，旖旎一场清梦。
“老顽固们商量事情居然要这么久，看来是真的老了。”
“许先生立下大功，明楼以茶代酒，谨贺高升。”
“高升便罢，许某倒应该谢谢明长官，没有建木，龙门大开即是许某死期。想来宗主和长老们也能明白明长官有什么资本值得我随您亲赴上海。”
“我想见我侄儿。”
“龙门事了，您会见到他的。”
“你也‘卖’我一回，旧账咱们扯平。”明楼这话旁人还真听不懂。
提起旧事，勾出旧情，阿诚定定看着他，“明长官，你这一次可是割舍了永世永生的自由。”
这是阿诚问明楼，也是许鹤替清流宗问明楼。
“我心上有一人，苦于早年失散，我献出余生自由，你们帮我找到他。”
“这人是谁？”
明楼眼睛说着明知故问，嘴上故作高深，“筹码都交到彼此手上再说吧。”
日暮时分，“许鹤”被叫去议事堂告知宗门的最终意见，阿诚听了心里好笑，无法拒绝的条件长老会也能商议那么久，不过到底落在明楼盘算里。
出了议事堂，老远就看见明楼背影，举步尾随而去，沿清流川一路行至郊外。
清河泠泠，黄昏中的扶桑之野美极了，金乌原上落日熔金，群山在羽族的鸣唱声中壮丽悠长。
最后时刻的到来让他们浑身轻松。
“早想和你看这景致。”
“你早想的事情有很多。”
“我庆幸来得及一一做完。”
相视一笑，刹那永恒。
有明楼早年整顿，清流宗做事效率高的吓人，第二日一早许鹤就被叫走，清流精锐除了镇守要地无法回撤的，其余一个不少齐齐聚集在龙门阵基，起换阵眼这等大事，没人想错过。
好在阵法尚未开启，起出原阵眼十分轻松，人头大小的龙子母珠说不上多矜贵，但就因为是龙的血缘不可或缺。
新的阵眼让一群摸不到权力顶层的清流弟子瞪大了眼，那是一个——活人？
明楼缓步走到阵眼位置，他走的不快，也没有在人群中寻找阿诚，他扮演的角色，可是一位情圣。
也算本色出演了吧。
“明先生，我听许鹤说你交换的条件是要我们帮你找一个人。”
“是的，藤田先生。”
“阵法一旦开启，你的思维和知觉都会停滞，你找的人带到你面前你也不会知道，即使如此还是要找到他吗？”
“藤田先生只要不拿假的来糊弄我就行。”
“你可以说他的名字了。”
“汪曼春。劳烦哪位转告一声，说明楼对不起她，祝她幸福。”
“好，我答应了。”
“藤田先生当我小孩子么，请藤田先生和所有长老发下重誓，把汪曼春完好无损带到我面前，任何人不许为难她。”
藤田的脸色开始难看，谁知道汪曼春是不是还活着。
“藤田先生，我，的，曼，春，呢？”
明楼只看见藤田越来越扭曲的脸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他永远也不会听到了——
“宗主，你和他啰嗦的太多了。”
“许鹤！谁许你提前起阵的！”差点被裹在阵眼和明楼一起变成一块琥珀的藤田简直气急败坏，但阵法已动他所有没来得及的部署只能放弃，“传令！龙门阵开，都给我守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许鹤一笑妖气冲天，显然完全不在乎宗主暴怒之下的呵斥，藤田化作一阵妖风，经过的时候现出面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的价值，快用尽了！”
谨慎如藤田，即使有一棵完好建木做阵眼仍旧要留着身负魂印的许鹤做保险。
“可是宗主，最终我们都是要死的。”
望了望阵眼方向，被包裹在冲天光柱的中心，明楼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话里有话，情势紧急藤田还是散去妖风站住了脚，“什么意思？”
“宗主就不想想，造物洗牌，神界毁了，妖界的日子还会长？”
“就算如你所说，一切也都来不及了。”这是藤田早就知道的事情，他觉得许鹤在浪费他的时间，不过既然不该知道秘密的人也知道了，他不介意多说一句，“即使非死不可，我希望是体面的死法。”
“关闭龙门，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许鹤淡淡道，放弃清流宗上下忙活几千年损失无数的使命，在他看来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藤田眯起眼睛，他的兴趣又来了，“奇怪，抢着开龙门的可是你。”
许鹤对此完全不赞同，“只是有些话不想让他听见罢了。”
“明楼？”出乎藤田意料。
“他是一个搞不清自己是谁的人，但我很清楚。”
大哥，抱歉，最后一刻还是骗了你。
阵法运转强光明灭无端搅得人心烦，藤田沉声道，“时间很紧，你有话赶快说完。”
许鹤偏要慢慢说。
“宗主追查这么多年妖尊的下落，不知可查到了？古神羽化留下海外三仙山扼制龙门，宗主也不管不顾了？”
藤田浑身妖气暴涨，海外三仙山不传之秘，他面前绝不是许鹤，“你是谁！”
“送你们下地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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